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第8章 難眠
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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楚澤一手箍住她纖細的腰肢,一手捧在她的腦後,見林嫵不再掙紮,他原本發狠的才動作漸漸溫柔起來,本想松開她卻舍不得口中撰取的柔軟。

他從她口中退出,緩慢又細致地在她唇瓣間輾轉流連。

過了許多,他才離開她。他放低了聲,在耳邊不住地安撫說:“阿嫵乖,不許再亂說了,不要胡思亂想,乖啊……”

林嫵剛剛差點窒息,這會兒正大口大口呼吸著,乍然間聽到皇帝這話,她怔了怔,眼淚不由掉得更兇了。

她上氣不接下氣地說哽咽著:“什麽……什麽叫我……胡思亂想?你就是想把我送人!”

“想把我送人還親我,你把我當什麽了!你無恥……你!”

林嫵越說越委屈,她拽起來手邊的被子就往楚澤身上招呼。

“我——”楚澤怕她再說下去,自己又會忍不住吻她。

他深深地吸了口氣,松開她起身向外走去。

林嫵以為皇帝被她氣走了,她狠狠地揉蹭著被皇帝吻過的嘴唇,後悔自己怎麽不咬死他!

她氣呼呼地擡手抹了抹臉上淚痕,也懶去洗臉塗抹脂膏,直接翻身上床,一咕嚕往床裏滾去。

她習慣地想要伸手抱住她的小熊,卻摸了個空。這才想起來,因為壞皇帝也要睡這張床她那會兒已經把小熊鎖櫃子裏去了。

難過的時候又沒有個依靠,林嫵她心裏無比堵疼,眼睛一酸,淚珠兒忍不住又掉了下來,她埋頭在軟枕上使勁兒壓啊壓,想把眼淚憋回去。

楚澤回來時看到林嫵腦袋埋在枕頭裏,身體一動不動,嚇壞了,趕忙大步沖過來將手伸到她腰側,一把將她撈起來。

“誰啊?”林嫵悶著聲音問,她雙手抱住枕頭擋在臉前死活本肯放下,她以為是阿圓或青蓉過來了,她不想讓她們看到自己現在這副哭得慘兮兮的樣子。

“阿嫵,別哭了,乖啊,放下枕頭,先擦擦。”楚澤低聲哄著。

林嫵身體一僵。她早該想到,阿圓她們手沒那麽大,沒那麽有勁兒,沒那麽熱,她們沒他那麽不要臉,才不會總摸她的腰!

什麽禁欲系,都是假的!

她扭蹭著說什麽也不肯,楚澤無法,只得放下剛剛取過來的軟巾,伸手去和她搶枕頭,他又不敢用力怕傷著她,和她拉扯了好一會兒才將枕頭從她臉前拿開。

林嫵閉著眼睛不去看皇帝,她哭得眼睛都腫了,嘴角有血痕,口脂也蹭得到處都是,看起來就像一只小花貓。

楚澤拿過已經用溫水浸過的軟巾,掰住她的肩膀,耐著性子哄著她說:“阿嫵,過來,先擦擦臉,聽話。”

林嫵不動,當做沒聽到。

楚澤無奈地看著她,深感頭疼,他一手箍住她,半擁著她,幹脆親自給她擦拭起來。

林嫵哭得太累,此刻也沒什麽力氣再和皇帝掙紮,她索性一直閉著眼睛任由皇帝在她臉上動作。

閉上眼,人的其他感官莫名地更加靈敏,她可以感覺到他略有薄繭的指腹撫過她的臉頰,可以呼吸到他溫熱的鼻息,可以聽見他有些混亂的呼吸聲、心跳聲……

她突然覺得,皇帝仿佛把她當成小貓小狗,不待見的時候就放養著給她甩冷臉,等她主動湊過去搖尾賣萌又遇上他心情好時,他也有模有樣地伸手逗弄著,言語動作間更是極盡的溫柔耐心……

而她自己,此刻竟然還挺享受皇帝哄著她給她順毛的感覺。

林嫵為自己心裏滋生出的這種感覺感到很羞恥。

明明這該死的壞皇帝諷刺她羞辱她,想拿她送人還親她,她怎麽可以產生皇帝對她溫柔的錯覺?怎麽可以任由皇帝給她擦臉呢?

她應該一爪子撓他臉上,給他撓出幾道紅檁子,讓他沒辦法上朝沒辦法見人才好。

安靜了半晌,林嫵這會兒也恢覆些力氣,她這麽想著,還真猛地睜開眼。

林嫵貓眼兒圓瞪地怒視著皇帝,擡手就往皇帝臉上招呼,但最後快要碰著皇帝的臉時,她又縮回手指強行克制住自己了。

她憤憤地回手抓住皇帝給她擦臉的軟巾用力往下扯,恨恨地說道:“松開!我不要你給我擦臉,擦幹凈了好送給別人是不?”

嘶啞的嗓音裏有幾許她自己都沒有察覺到的委屈。

“不是。”楚澤深吸了口氣,心頭鈍疼。

此刻,他眼前的林嫵就像一只炸毛的小貓,讓他有點不知所措。見她臉上的淚痕和口脂也擦得差不多了,他怕撕扯間再傷著她也就順著她松了手,由著她把軟巾撒氣似的往床下扔。

林嫵扔了軟巾手上空空,見皇帝又是雲淡風輕像看不懂事孩子的模樣,心裏沒有由來的堵上一口氣。

她死死攥住被子克制住自己想要撓他的沖動,冷笑著說:“不是?誰信啊,你當我特別好騙是不是?不是?不是你怎麽不給柳修容、李美人她們賜婚?”

“皇帝給妃子賜婚……”她頓了頓,冷笑一聲繼續道:“陛下也不怕被人笑話?只有懦弱無能的君主才拿自己的妃子籠絡人心。”

“陛下厭棄我,想拿我籠絡人心直說就是,陛下放心,我定會主動投懷送抱,把對方迷得下不了床,絕對會對得起陛下一番苦心。”

說完,她心裏發寒,不等皇帝有反應,就趕緊卷著被子躺下,背過身往床裏骨碌,擺明了要和壞皇帝劃清界限。

只是……林嫵在氣頭上忘了她本就在床裏,這一骨碌她腦袋剛好撞到墻上,疼得她眼淚都要掉出來了。

她說得這是什麽話!楚澤被林嫵這幾句氣得額上青筋迸裂,他喉中腥甜,險些嘔出血。

突然聽到聲響,他低頭一看,林嫵正縮著小腦袋不斷往被子上蹭,肯定是剛剛撞著了。

他穩了穩心神,探身過去,伸手貼在林嫵腦門上,另一手箍住她防止她亂蹭,他輕輕地給她揉了揉,強咽下喉中湧上的鮮血,似有嘆氣的說道:“你這毛毛躁躁的性子,什麽時候能改改?”

林嫵這下撞得有點狠,腦袋疼得發懵根本沒反應過來要拿掉皇帝的手,等聽到皇帝那句話更是怔了一下。

她心底難過,把被子往上扯,將腦袋埋進被子裏裹住。

“不用你管,反正你要把我送人了!”被子裏傳來她模糊不清的聲音。

楚澤看著把自己裹成粽子的林嫵,怔了片刻,不由失笑,他撐手在她上方看了一會兒,拍拍她低聲說道:“睡吧……”

“不是你想的那樣。”他又輕聲地加了一句。

不是為籠絡人心,更不是他厭倦她。

楚澤說完,見林嫵拱了兩下並不吭聲。他起身將床兩側的帷幔落下,借著燭火透進帳子裏的微弱光亮,他又看了眼緊貼墻裏縮成一團的大粽子,最後和衣在床的外側躺了下來。

**

林嫵本就哭得很累,雖然心裏郁結難平可還是很快就睡著了。不過,她把自己卷的太嚴實,後半夜時被悶醒了,她恨恨地扯著被子想要把自己解救出來,滾來動去間,突然發現旁邊還有個人。

她手上動作一僵,大腦有片刻空白。

皇帝竟然睡在她旁邊!他平躺著,只著薄薄一層中衣,沒有被子蓋……

她又低頭看了眼全都裹在自己身上的被子,心裏有些糾結。

外面隱隱傳來淅淅瀝瀝的雨聲,這樣濕涼的夜裏,不蓋被子很容易生病。

睡了一覺之後,她心裏也清明許多。

不管皇帝說話多麽刺耳,至少可以確定他是真打算送她出宮。眼下能出宮還有個新的身份,對她來說,何嘗不是一件好事?

想到家裏貪慕權勢的祖父,偏心眼的祖母,嫉妒她處處和她攀比的堂妹,還有不知道什麽時候會使壞的青蓉,林嫵覺得她在宮裏的日子就像脖子上懸了把刀。

如果有了新的身份,她既可以遠離他們,又可以偷偷和父母、弟弟相認。

即使皇帝為了拿他籠絡人心,她也會過得……比現在簡單吧?

而且,現在冷靜下來,仔細回想,她發現皇帝的意思,並不是要把她送人,他做這個決定仿佛也很艱難,似乎真得為了她好?

而自己在聽到皇帝說她不知羞的反應……

林嫵迷茫地拍了拍額頭,她怎麽反應那麽激烈呢?當時自己渾身血液都往腦袋上湧去,心臟都像被掏空了。

自己,似乎有些在意皇帝?

林嫵被這個認知驚到了,她用力地搖頭否認。狠狠告誡自己,她不可以在意皇帝!皇帝只是她在宮中向上攀爬的道具,她絕對不可以對皇帝動感情。

她深吸了幾口氣,努力鎮靜下來。

過了許久,她側眸看向皇帝,燭火透過帷幔散發著幽暗的光,他臉上有些病態的倦容……

林嫵扯被子的動作不自覺的放輕許多,把自己從被子裏解脫出來後,她猶豫片刻,默默嘆了口氣,坐起身半跪在床上,往他身邊挪了挪。

她小心翼翼地拾起被子,十分沒骨氣的準備給皇帝蓋上被子。

她不在意他,他本來就身體不好,如果在瑤光殿凍病了,她也落不著好,她這是為了自己。

她努力說服自己,心裏有些緊張,生怕皇帝突然醒了。

不過幸好他睡得沈,連她不小心壓著他胸口都沒有任何反應。

等給皇帝陛下蓋好被子,林嫵的額頭都浮出一層冷汗,她擡手抹了抹,又把身上披著的薄紗衣脫掉,這麽折騰一會兒,她又有些困意,不自覺地打了個哈欠,她挪到床裏掀開被子小心地鉆進去。

這條繡並蒂蓮花的錦被很大,她和皇帝各自蓋了一邊,中間還空下半米左右的距離,她暗暗舒了口氣,現在,她還真不敢離皇帝太近。

聽不到林嫵的動靜,楚澤才睜開眼。

其實,林嫵剛醒的時候他才閉上眼,他一直沒有睡著。

他側頭看向背對著他只露一個小腦袋的林嫵,有些悵然。

他不想看到她被定北侯嫁到那些內裏不堪的人家,可把她圈到宮中,看著她委曲求全故作笑顏,他覺得自己好像做錯了。

尤其是,當他得知,她其實中意蕭長鉞。

他心裏更加後悔了,如果,她嫁給蕭長鉞,會過得恣意些吧。

直到手臂被林嫵抱住,楚澤才回過神兒。

林嫵睡覺不老實手上總要摟點什麽才滿足,上半夜因為裹在被子裏施展不開才規規矩矩的。現在很沒有了束縛,她睡著之後,習慣地尋找能摟抱的物體。

迷迷糊糊中,她摸蹭到一個柱形物體,不管不顧地就抱住往懷裏帶,下巴也蹭上去,到後來似乎覺得抱著舒服連腿也不知什麽時候又壓上去。

楚澤身體有些僵硬,他不敢亂動生怕吵醒了她。

他不由想起他們剛結婚那段歲月,那時他最怕和她回老宅。在老宅他們要睡一張床,每次睡到半夜她都會像八爪魚一樣纏在他身上,偏偏她還不自知。

那會兒,他只想和她維持一段有名無實的婚姻,她也同意,畢竟他們婚前沒有任何感情基礎。

他向來懂得克制自己,二十九年的人生裏沒有任何女人,只是再冷靜自持的男人,夜夜溫香軟玉入懷,他也難免走火,他記不清他們第一次是誰先主動……

那之後,他想,他們本就是夫妻,他對她,沒有感情還有責任。既然已經有了肌膚之親,那就一起一輩子吧。只是,他沒有想到,四年後,他嬌憨黏人的小姑娘,會主動拿出一份離婚協議書擺在他眼前……
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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